丝弦

麻利点
产粮随缘

【杀破狼/长顾】死生

●原著向,援军到后顾帅从战车下被救出那一章
●听了最新期广播剧的产物
●OOC我的

 

长庚伸出手去,乱抓一把,只抓到一片虚无。

顾昀在前面骑着马哒哒地行路,重甲还披在身上,从后面看腰背挺拔,气势非凡,异常夺目。他带着大军浩浩荡荡地过去,一点都不像个耳目不便的主。长庚倏地清醒,发现自己也骑在马上一同跟着,只不过离顾昀有点远。他一面有些许欢喜骄傲地望着前方威风凛凛的将军,一面双腿一夹马腹,向他追去。

 

“子熹······”他来到顾昀的身侧,保持着一样的速率,偏头望去,浅浅开口。

顾昀似乎没看到身旁多了这么一个人,只在马背上回身向近将嘱咐一句:“快到了,告诉弟兄们,随时准备!”

 

“是!”那近将拉紧缰绳,声音洪亮地回答。

 

“子熹!”长庚见自家义父没有反应,十分不甘。他伸出手去握顾昀的肩,谁知还没来得及触碰,手指就直直穿了过去。

“这······”长庚大骇,心里一块石头沉沉下坠。在他愣神的功夫,顾昀又带着大军走远了,依然威风凛凛,依然气势非凡。安定侯就像整个京城的一块匾,边沿镶着金灿灿的矿石,中间刻有两个古朴无华的字,忠义。

这块匾年年岁岁都在城头高悬,百姓官员来来往往,一抬头便能看见,一看见就会默念两声,把海晏河清的希冀都托付在这里。仿佛只要有这么一块匾放在上面,太平安乐便会永远持续下去。

他们一直都这么相信。

无论匾被风吹还是被雨打,有没有被磨蚀,是不是遭遇过雷电,他们都觉得没有任何问题。这么多年了,难不成还能掉下来?

他们仍然不管不顾地相信着。

 

顾昀的背影越来越模糊,长庚感觉手指僵硬,怎么也驱策不动马匹。他眼尾火辣辣地疼,又急又惊,倏地用力将绳子一扯。马没往前行,竟抬起前蹄嚎了一声,把他从背上直接翻了下来。

后背跌到地上,骨头皮肤连一块瞬间疼得麻木,长庚眼前一黑,再睁开时,已是另一番景象。

 

屋顶的木檐,墙壁上的窗栏,还有正松松散散垂荡着的床帘,这些都熟悉得不能再熟悉。

安定侯府。

他瞬间坐起来,左右环望,只听到风吹刮窗户声。除此之外,屋里院内一片空旷,竟连人气都感受不到。

“都哪儿去了?”长庚穿好衣服,压下心里强烈的不安,慢慢地走出去,试图寻找府中的仆从询问一番。哪知主室后院不见一个人影,周围静得吓人,长庚的步伐也越来越快,他在侯府中穿梭,额角渐渐冒出细密的汗珠。

倒不是热的。

 

就在他毫无章法地乱寻的时候,从角落里走出一个十五六岁的小侍仆。长庚眼睛一亮,三步并作两步地迅速上前,一把抓住他的袖子。小侍仆显然被雁北王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吓着了,或者他根本没想过长庚会在这儿。

“王、王爷。”小侍仆颤巍巍地俯下身子,说话都结结巴巴。

 

“安定候在哪?”长庚也不废话,死死盯着他,单刀直入劈头盖脸地开问。

 

“啊······啊?”小侍从似乎没听明白长庚的问题,眨巴了两下眼睛。

“我问你安定侯在哪儿?”长庚觉得自己有点失去耐心,将声音提高了好几度,一点点攥紧小侍仆的手腕。

“我我我真的不知道您说的······我不知道······”小侍仆断断续续地回答,像是要哭出来了,手腕被长庚攥出了红痕,再也吐不出一个字来。

 

长庚突然觉得胸口有点儿发闷,他眼前一花,慢慢放开了小侍从,在原地晃了两晃,还没站稳,就看到从那个角落又走出了人。一个,两个,三个······熟悉的,不熟悉的,大都是侯府里的奴仆。他们如同没看见雁北王一样,像从前似的在侯府里来来回回做着自己的活计。

长庚不死心,又抓着几个人问,他们听到问题都表现得茫然不知,瞳孔一片空荡迷惘。

仿佛顾昀这个人不存在似的。

 

长庚恍恍惚惚地回到了屋内。他低着头,想从脑袋里揪出些回忆,却惊惧地发现什么也想不起来。“顾子熹······”他轻唤出声,皱紧眉头,脑袋里有个鼓状物一直在敲击着,隐约显示了些画面出来。随着画面从模糊到清晰,长庚太阳穴像针扎一样越来越疼。

 

坍塌的城墙下,残兵亡吏,鲜血与战火在皇城融为一处。将军化作飞灰,统帅炸成了烟花,瞬间就在灿烂中消无了一生。什么天长地久、生死共存的誓言顷刻间散成几捧黄土,遍寻不到踪迹。

长庚浑身颤抖起来。

他不敢继续往下想,他宁愿就这么糊涂着睡一觉,兴许醒了他就能看到想念的人。

 

“顾子熹······”

他突然发现自己根本控制不住,那个人的样貌声音简直要刻印在他脑子里面了,他无时无刻不去想,想他举手投足的潇洒肆意,杯酒霜雪的苦痛难解,想他琉璃镜下如桃花飘飞的眉眼,惑人有之,却绝不轻佻轻劣。

那他现在哪里呢?

他还活着吗?有人陪吗?耳目可还方便?

长庚闭上眼睛,深深压下一口气。

 

 

“长庚?你回来啦?”略有惊喜地声音从身前传来,雁北王全身血液猛地冲上头顶,他一下子睁开眼,又惊又怔地看着前方的人。看了几秒,他突然疯一般踉跄着跑上前,一把拉过那人紧紧地抱在怀中。

“哎,怎么了?”顾昀哭笑不得,两只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放,半晌才慢慢拍了拍长庚的背,轻道,“你多大了?嗯?怎么还跟小孩子一样?”

长庚不言语,仍旧紧紧地搂着他,右臂环住顾昀的腰,左手攀住他的肩膀,缠上他的头发,仿佛一松开这人就会从眼前消失一样。

断断续续的粗重的喘息和哽咽进入耳中,顾昀觉得情况不太对,他眉心一蹙:“长庚?”

 

“子熹,”长庚这才慢慢扶着他的肩膀起来,眼眶红了一圈,眼球上也布满了血丝,他艰难地开口,一字一句都如千斤重,“我以为······我以为你······”

顾昀转头望了望床上散开的被子,再用食指骨节狠狠地往他脑门上敲了一记:“那是你在做梦,别想些乌七八糟的,我这不好好地在你面前站着?”

 

长庚呆愣愣地看着他,眼睛像被雾气洇染过似的,之前担忧惧怕的情绪一块涌了出来,仿佛将他的魂儿也直接勾走了。

顾昀实在是受不了他这个眼神,只好把人重新拉到怀里,慢慢地安慰着:“臭小子,你是不是太闲了,睡个觉还有我的事······”

 

长庚心道也许吧,梦魇很厉害,我只好想一想你,但若如此,我又如何敢在梦中想你呢?

他将脸埋在顾昀的颈项间,偷偷地吻了面前人的头发。

 

 

他醒了。

外面声音纷杂,似乎闹成了一团。脚步声,喊声,盆子掉到地上的声音,还有抽泣声都一股脑涌进了屋子。

“真是梦啊。”长庚想着。

他从床上起身,没等有其他动作,后背就撕裂般疼了起来。长庚倒抽一口气,不敢再乱晃,右手扶住脑袋想了片刻,一颗心慢慢慢慢凉了下去。

 

他最后的记忆停留在葛晨的叫喊声中,应该是这小子将他一个手刀劈晕了,后来的其他事便一概不知。

一概不知······

 

想到这里,长庚整个人猛地站起来,上眼皮剧烈地抖动。他哪还能顾得自己身上有什么伤病?直接跌跌撞撞地朝外跑去。

 

为什么梦不是真的?!

他第一次那么愤恨虚假的美梦,比千百次乌尔骨的梦魇还要愤恨!现实比噩梦要残酷何止万倍?他每跑一步心就凉三分,刀刃就狠狠地在他的心口割一道血痕,一遍遍告诉他这才是真的,生死相隔只是刹那间的事。

 

长庚摇晃着跑到侯府,一路上急匆匆侍奉帮忙的仆人都来不及跟他打招呼,他们眼看平日稳重温和的雁北王像个疯子一样从身边擦过去,半是惊愕半是惶然。然而长庚此时根本什么都看不见,他脑子里只有一个顾昀。他本能地觉得顾昀应该是在等他的,无论是生是死,都站在那里,朝他伸出手,等他过去。

于是他冲进侯府,拨开层层阻拦的侍从和太医,就像寻找了多年,跨过千山万水似的,来到安定侯的面前。

 

“殿下!请您······请······”那双手都是血的老太医本想劝雁北王回去,但看到长庚那样充血骇然的眼睛和惨不忍睹的后背,一时竟没敢接着往下说。老太医站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,正无可奈何地杵着,忽地听到了沈将军平静而疲惫的声音。

沈易轻声道:“王太医,辛苦您了。各位先退下吧。”

 

“这······”屋里的众人先我看看你,你看看我,再看看躺在榻上不省人事的安定侯和站在一旁情绪失控的雁北王,最终都重叹一声,作揖退了出去。

 

待人都离开,长庚才颤抖着开了口:“他······还活着吗?”

沈易将目光投向满身绷带、没有一处不沾血的安定侯,坚定而有力地道:“他还活着。”

 

长庚听罢眼前一黑,差点没站稳倒下去。

“殿下!”沈易大惊,想上前搀扶。

 

“······无碍。”长庚慢慢推开了他。沈易表情在一瞬间有些复杂,他直起身,放下了句“只是暂时保住了命,还要等陈姑娘赶来”便悄悄离开了。

 

顾昀躺在那里,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,也不知道眼前发生了什么。他的面色已经不能用苍白来形容,仿佛所有的血液都从他的皮肤下褪了下去。长庚慢慢地单膝蹲跪在顾昀的床边,轻轻托起他惨白无力搭在一旁的手掌,小心翼翼地用两只手捧住。

手太凉了,冰冷刺骨,没有一点热乎劲儿,没有一点生气。

长庚轻轻吻了上去。

 

目光移到顾昀的面容上,他呆呆看了几秒,然后温和地笑道:

“你看你这样,一点也不像个威风凛凛的大将军。”

 

好像顾昀能听见他说话一样,长庚的笑意还在嘴角,眼神却有点儿茫然,他接着喃道:“我的将军啊,他又勇敢又磊落,有一身傲骨,是个顶天立地的家伙。”

他捧着顾昀冰凉的左手,突然埋下脸哭了起来。

 

呜咽声在房间里回荡着,屋外的夜也不再平静,似乎都能听到屋里人愤恨悲苦的声音。

为什么?

为什么要拼命到这种地步?

为什么还要死死守着这破烂江山?

为什么满朝都是要拉你下马的人,你却还是像个傻子一样坚持这么多年?

 

顾昀。

顾子熹。

真是个傻瓜。

 

······

直到很多年后,顾昀还时常对长庚道“你小子就不能真心实意地夸我两句吗?”,长庚总是将他揽进怀里,吻一下他的唇,笑道:

“我说过啊。”

 

很久之前,就说了。

 

我的将军。

 

【END】

 

呜呜呜广播剧太棒了吹爆阿老师和天翔小哥哥呜呜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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